发布时间:2023-03-03 13:54
文李淮
我国在汉朝有了豌豆的栽培。豌豆从秋天种下地,生长在冬季,生命周期延续到第二年的春日,在田间地角,道路两旁,坡坡坎坎上面肆意成长。记忆里,就知道没有整块的田土种植豌豆,只在田埂的边角,土地的犄角旮旯,谷物的夹缝中,看见豌豆苗稚弱的身影。
圆鼓鼓的豌豆,无论土地是贫瘠还是肥沃,地盘开阔还是狭窄,都能够生长。乡人爱在房前屋后,浅浅土窝里撒下三五粒豌豆,没怎么管理,也不见施肥浇水添加营养。几天后,弱小的苗芽,顶开土壤的被盖。一芽一苗到芽苗齐长;嫩苗苗豌豆尖到豌豆开出紫色、粉紫色、白色小花朵;结出月牙状的豌豆荚;青豌豆到成熟的褐色豌豆粒。
秋日寒露,冬天霜雪,春来雷动,几番风雨几度修为,豌豆苗苗即豌豆尖,几寸长就可做菜肴。成熟后,以人间美味的身份上桌果腹,这可不是每一种植物都能够做到的成功展示。
豌豆的成长阶段处于豌豆尖时,鲜嫩可口,青绿好颜值,上得杯盘入得火锅进得汤水。素炒豌豆尖是一盘菜,粉蒸酥肉上面有豌豆尖飘着,肉丸子汤里豌豆尖绿油油嫩泱泱吊人胃口,热情如火的油汤还有火锅里烫一筷子豌豆尖,味道就不摆了。
豌豆尖是当年四川人的美食,苏东坡被贬至黄州思而不得,并因故人巢元修“嗜之”,为其取名“元修菜”;南宋时期的林洪也才会“时询诸老圃,亦罕能道者”,后得之,欢喜得了不得,说明其味道受到不少人喜欢。
豌豆逐渐成熟,青豌豆可素炒又可加肉丁肉沫当荤菜烧煮,成品清香宜人,不属于大鱼大肉,营养丰富老少咸宜。成熟的豌豆磨粉后做成豌豆凉粉,浅褐色,口感略粗糙,但很好吃,有嚼头。儿时,每年都有两三回,母亲会带我出门,在附近街头一家饭店里去吃豌豆凉粉。
一碗凉粉5分钱,小小的土巴碗里,豌豆凉粉打成长方形条块,横七竖八挤在一起。凉粉上淋着浇头,熟油辣椒红亮亮、酱油醋赭色有质感、蒜蓉白色是点缀、姜末花椒粉黄色有看点、青绿葱花节节调皮地散状排列。色泽、香味、形状勾引着我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,滴溜溜地在豌豆凉粉上打转转。等我吞着口水咽着唾沫端起碗,筷子拿手上,用母亲的话说,佐料都没有拌均匀,就把一筷子豌豆凉粉喂进了嘴里。豌豆凉粉特有的嚼头、质感,一下子充满了口腔,与舌头牙齿亲密接触,在味蕾上铺陈,如水与水的融和、火与火的燃烧,几次咀嚼,或者没有认真咀嚼,囫囵着就吞进了胃里。我想,有没有佐料都好吃。吃了几筷子后,我才抬起头冲母亲一笑:“太好吃了!”母亲看着我贪吃凉粉的样子,用手拍拍我的背,慈爱地说: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
电影《小王子》里有句话回味无穷:“所有大人都曾是小孩,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。”豌豆凉粉是我当娃娃时的最爱,现在的餐厅、食府、酒店、农家乐……难觅豌豆凉粉的踪迹,但我记得舌尖上的豌豆凉粉,犹如我永远记得母亲的容颜。
豌豆尖与豌豆凉粉,寻常可见的食材,做出了人间几十年难以忘记的味道。所以,不在于食材多么豪华金贵,而在于食材的地道和做工的用心。就像对人的判断一样,不在于衣服光鲜和语言华丽,而在于人内心的纯真和本性。它们也许没有登过大堂之雅,也许不能入菜谱的经典,但在历史进程和人生体验中,与哲理并存,与生活同在,与乡村共荣,与母爱齐名,个中滋味,酣意犹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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